電影筆記：白日焰火/ Black Coal,Thin Ice

《白日焰火》中國導演刁奕男的作品。2014年在柏林影展得到最佳影片金熊獎，男主角廖凡則成為第一位奪得男演員銀熊獎的華人，因此在台灣上映之前就相當引人注目。但是這部電影對於一般觀眾而言，或許覺得有些距離。因為這部電影在失意警察辦案的故事架構之下，呈現出來的不是推理或者是懸疑的故事情節，而是一個關於男女之間(乃至於同僚之間)信任與背叛的故事。一般觀眾在觀賞之後，沉澱與思考電影當中意象的呈現，或許會開始喜歡這部電影也說不定。

身兼編劇與導演兩職的刁奕男，在這部電影的中英文片名上的巧思就相當惹人遐想。「白日焰火」四個字，明指的是電影中後段才出現的名為「白日焰火」的夜總會，即便外觀燈光炫麗萬紫千紅，在白天裡不易察覺，但是在晚上卻讓與分屍案有關的神秘女子吳志貞露出驚恐神情；焰火暗指慾望，慾望在一般日常中不易被看見，隱藏在日光當中，沒有消失，一直都在。英文片名「黑煤薄冰」，則讓我想到慾望無窮無盡，宛如在薄冰上滑冰般的危險。

電影的一開始，一個手部的屍塊在運煤的卡車上，伴隨著的是卡車後方另一台承載的士兵所發出來的歌聲；接著進入了隧道，這手部的屍塊被送進了運煤場，這才被人發現。手的意象與代表的意義在這部電影裡是顯而易見的，代表的慾望的反射，當內在的慾望啟動了手，手代替了無形的慾望做了想做的事情。

廖凡飾演的警察張自力與一名女子坐在旅館床鋪上玩牌，接著兩人翻雲覆雨，導演鏡頭對準的不是女體，也不是演員廖凡的裸背，是兩人交纏的雙手；兩人完事之後，女子將離婚證遞給張自力，張自力抓住女子的手，女子想要掙脫，張自力將女子壓倒在沙堆上，女子用手抓沙潑向張自力，才得以掙脫，女子離去時用手拍拍衣服上沙子，又像是要永遠潑開張自力一樣。

吳志貞在工作的洗衣店裡被老闆毛手毛手，吳志貞將老闆的手堆開，老闆的手強硬地不願移開，吳志貞的手奮力揮向熨斗，讓自己受傷，老闆看傻了，張自力走進洗衣店，看了一眼並離開了；沒多久，張自力回到洗衣店，手裡拿著藥，放在桌上要吳志貞使用它。老闆的手是展現慾望的手，吳志貞的手是反抗的手，張自力的手拿著藥像是救贖。

另一場在電影中段的戲，桂綸鎂飾演的神秘女子吳志貞與男友走在路上，男友的手伸向吳志貞的手，卻被吳志貞用手推開，男友的手遲疑了一下，便往吳志貞的腰部移去。

這部電影的攝影值得一提。張自力在意外中恢復，坐上同事的車，兩人開進了隧道，在即將開出隧道之際，時序進入冬天；鏡頭帶著觀眾看見隧道出口邊躺著一個人，鏡頭轉了360度，一台摩托車駛進鏡頭內，關心躺在隧道口的人，發現這人竟是張自力；騎士原本擔心他受寒，被張自力咒罵之後反倒騎著張自力的摩托車離去，銀幕上這才出現2004年，與先前張自力辦案發生意外竟已經過了5年。這場戲有一種魔幻的感覺，讓人印象深刻。

張自力在生活中不如意，日日借酒麻痺自己的感官和慾望。中國東北的冬天寒冷，舉目盡是一片白，看不見的慾望卻蠢蠢欲動。吳志貞在電影裡幾乎都是灰灰白白的，情緒不輕意表露；當吳志貞的慾望被張自力挑起之後，我們看見吳志貞在充滿蒸氣的包子店裡，慾望像是已經沸騰，塗上口紅，帶著溫度的語氣對張自力說：「晚上見面嗎?」在得到張自力肯定的答覆之後，像是重新獲得生命一般，滿足離去。吳志貞這個人整部電影裡短暫得有了色彩，原來這個人的生命來自於愛情，來自於男人的給予，還有某些男人的犧牲。

《白日焰火》是一部好電影，讓我有一種這是一部在中國拍攝歐陸電影的感覺，同時期待他的下一部電影。

白日焰火

Black Coal,Thin Ice

2014│中國出品│中文發音│Color│110mins

導演：

刁奕男

演員：

廖凡

桂綸鎂

王學兵

王景春

余皚磊